他这话,栗枝没由来听出几分可惜的味道。
“明天就是师兄开说明会的时候,”栗枝说,“这时候核心技术人员失踪……不是你投资不成、痛下黑手?”
秦绍礼听她这么说,失笑:“那你可冤枉我了。”
他姿态闲散地做着,颇有耐心地抚摸着针线钩织的小荔枝:“我是那种会因为金钱利益、铤而走险,违法的人?倘若哪天我真违法……只可能是一个原因。”
说到这里,秦绍礼握紧那枚荔枝,含笑看她:“你知道,荔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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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栗枝如何问,秦绍礼答案只有一个。
一:薛无悔的失联和他毫无关系。
二:这是他今天听到最舒心的消息。
栗枝不太舒心了。
为了舒心,她毫不留情地将秦绍礼赶下了车。
她开车往外走了一段路,手机响起来,眼皮一跳,暂时靠边,停在路旁。
是薛无悔打来的电话,解释的很诚恳,很符合他的风格——
家里面大哥要他回去相亲,他不同意,但被强行带走,手机也被没收了。
好不容易现在才出来,一看到这么多未接电话,知道让栗枝担心了,赶紧打电话报平安。
乌龙一场。
栗枝松口气,心情复杂地告诉他没事没事,不用这样道歉。
手机刚刚挂断,栗枝趴在方向盘上。
额头太阳xue有些突突地痛,她休息了一会,才打起Jing神,开车回家。
另一侧,秦绍礼看着栗枝的黑色车子离开。
不错,当初学驾照时怕的要命,现在开起车子倒很稳当。
他重新回到包厢。
朋友见了他,都调笑:“秦哥,荔枝现在脾气够大的啊,好好哄了没?”
“加把劲儿啊秦哥,现在还没追回来,你是不是使错劲儿了啊?”
……
秦绍礼面色如常,笑着训斥了两声。
他落了座,捏支烟放唇里,没点燃,只看着这个因为烟数量减少、而有些扁的盒子。
女士香烟,烟盒上,前主人留下的那几个指纹早就消失不见,纸盒边缘都有些泛白。
抽一根就少一根。
秦绍礼将未点燃的烟又放回去,面色如常,笑着和好友聊天,喝了个微醺,深夜才回家。
司机开车接他,秦绍礼刚坐上车,就感觉到下面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。
他看不清晰,胡乱摸了一把,是个硬壳笔记本。
秦绍礼问:“这什么?”
“哦,是上次栗小姐搬家时不小心落在车里的,”司机小心翼翼地说,“当时就想给您,但我不小心给忘记了……”
他说的心虚。
实际上,不是忘记,是被他家孩子给拿走了,怎么找都找不到。
司机以为给弄丢了,不敢和秦绍礼说。没想到今日大扫除,又从沙发底下找到,这才擦干了表面灰尘,原原本本地送回来。
上次栗小姐搬家。
过去快一年了。
秦绍礼打开灯,一手捏着那硬壳笔记本,一手揉太阳xue:“一年了啊。”
打开硬壳笔记本,第一页写着栗枝的名字,端端正正。
秦绍礼随手翻了几页,这是她的错题整理本。
高三时候的东西,难为她留到现在还不丢。
甚至还带到大学毕业。
也不知道这本子有什么东西,才叫她当宝贝一样留着。
高中时候的字迹和现在并没有太大变化,娟秀,只不过那时候更工整一些。
那时候她也循规蹈矩的,乖乖巧巧。
秦绍礼刚准备把笔记本合上,余光瞥见几个熟悉的字,忽然又停下。
手顿住,秦绍礼重新翻开笔记本,仔细看。
满满当当五页纸。
写着同一个名字。
秦绍礼。
秦绍礼。
她写的很认真。
一笔一画,工工整整。
所有少女不敢出口的暗恋和心事,都藏在这小心翼翼却又虔诚的书写中。
甚至连其他的愿望或逾矩的话都不敢写,只敢写他的名字。
好像只有如此才不会亵|渎。
只要写名字就能感觉到快乐。
她……
笨蛋。
秦绍礼将笔记本合上,忽然想起来,这么笨拙的荔枝,已经长大了。
往常这时候回家,家中灯总会亮着,毕竟荔枝惧怕黑暗,再困也都会趴在客厅沙发上等他。
有时候困的实在不行,就窝在沙发上,缩起来,小小一团。
电视常常开着,不过她对电视剧或者电影的兴致不高,秦绍礼只当她是喜欢开着电视做其他事情,现在才忽然明白。
荔枝很怕孤独。
开着电视,听着声音,也能热闹点